前几天在出差的路途中看完了《檀香刑》。
《檀香刑》比起《丰乳肥臀》来说并不厚，只有一半的厚度，但却花费了和它一样的阅读时间，一个是本人看书过于随意了，完全没有规划，看到哪算哪；其次是本书采用“凤头——猪肚——豹尾”这种独特的精巧结构，凤头和豹尾从孙眉娘、赵甲、钱丁等人的个人角度分别叙述，中间猪肚部则采用独立的历史旁观者来阐述，可以说整本书就是由各个场景结合汇总起来的一个故事；再者，作者在《大踏步撤退——代后记》中也直言不讳本书写作是刻意“使用了戏剧化的叙事手段，制造出一种流畅、浅显、夸张、华丽的叙事效果”，他是“有意识”的抵制当今文坛某种时尚潮流，于我这个阅读范围较为狭窄的人而言，起初阅读起来还是挺折磨人的，前两三天几乎是看了二三十页就深感“满足”了。
趁着路途中等候火车、飞机的完全自我的时间片段——我总习惯出门时背包里放一两本书，别人刷手机的时候我假装优雅地看纸质书，看得越多我就越感受到它的不同凡响，难怪乎这是一部在豆瓣评分高达9.5分的作品，应该是我看过的所有书里评分最高的了。但豆评并不绝对代表了什么，个人觉得，《檀香刑》和他的《蛙》、《丰乳肥臀》相比，只能说各有千秋，没有孰优孰劣。
本书以“施刑”为主线，辅以地方小戏“貓腔”的表现形式，向读者讲述了一段山东人民反抗德国列强的历史，同时还顺带展示了中国清王朝没落中的诸多惊心动魄的事件，包括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德国在山东修建胶济铁路、八国联*进攻北京以及慈禧太后仓皇出逃、袁世凯训练新*进而得势等等。
莫言的书，似乎总免不了些略带色彩的情节描写，不论是《丰乳肥臀》里上官鲁氏与马洛亚牧师在教堂里的后入还是《檀香刑》孙眉娘勾引公爹赵甲的搔首弄姿，亦或是王仁美对万小跑解释被摸胸时是否隔着衣服的辩解，粗俗的字眼也总是堂而皇之跃然纸上，也许“傻白甜”们要质疑作者对这种低俗趣味的描写是追求感官刺激的自我放纵，但对于久经*害、五*俱全、百*不侵的我而言，反而觉得这是很接地气的，作家也没有必要通过刻意的优雅、文明去掩盖民间尤其是农村里实际存在的粗鄙文化形态。与城市相比，并无高低之分，无非只是教育程度、生活环境等造就的不同人文状态罢了。
本书最精彩也是最残忍的莫过于对封建酷刑地细致描写，尤其是对“五百刀凌迟刑”和“檀香刑”的描写。看凌迟（本书第九章）时，我正在广西北海人声鼎沸的火车候车厅，然而却被这细致的割肉表演惊得脊梁发冷，恶心、残忍、恐怖、愤怒已不足以形容我那时的心情，我忍着不断翻滚的肠胃痉挛和想弯腰干呕的冲动，坚持着看完了赵甲划在钱雄飞身上的这五百刀：两刀切掉左右奶头、五十刀剐尽胸肌肉、三刀割去生殖器、两刀割去左右耳、两刀挖去左右眼、一刀割鼻子、最后一刀捅心脏……
我透过书本、穿越一百多年的时空隧道观看了这一邪恶至极的表演，摊开的书本随着不停打颤的双腿上下抖动，难怪乎那些原先挺拔站立的新*战士哗啦啦晕倒了几十人。
我合上书本，找同事闲聊几句借以安抚我那颗像是受了重击一样难受的小小心脏。过后，我百度出清末凌迟执行现场的图片，那血淋淋已变形的躯体和麻木却不无好奇的观众神情深深震撼了我，真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有了凌迟的铺垫，檀香刑的实施竟是有些“微不足道”了，经受住考验的我的小小心脏，承受能力已是得到明显提升。檀香刑是将一根檀木橛子从受刑人的肛门插入，沿着脊梁骨贴着内脏边缘，从脖子后肩膀处穿刺而出，然后直立捆绑于柱（请自行脑补吃烧烤时那只被长竹签穿起的一只挺直了的虾），刽子手技艺高超的，可保受刑人几日不死。
对于刽子手赵甲的冷血，我无意批评；对于袁世凯等当权者的残酷，我也无意评判。在一个皇权专制的社会环境里，当死已不足以震慑犯罪行为、反抗行为时，当死已不予以震慑那些“砍头不过一个碗口大的疤”的“英雄好汉”时，当剥夺一个生命已不足以满足某些变态欲求时，人的聪明才智便在死法、杀人手段、摧残精神人格和尊严上大放光彩，惨无人道的酷刑便应运而生，譬如凌迟、宫刑。无约束的权力造就了无下限酷刑的制度土壤，棍子无需也不应该打到像刽子手那样挖空心思创造酷刑取悦上级的人身上，而应当怒向滋生那无边无际、无法无天的巅峰权力的社会机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