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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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保姆连环杀手案扭曲癫狂的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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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吉林市铁东南区16号楼室。

客厅正中央的佛龛前烛火明灭,线香燃起的青烟背后,菩萨表情慈悲不明。

与之一墙之隔的厨房里正在上演一场人间惨剧,残疾人张舒红将照顾自己父亲的保姆李春花狠狠剁成小块。

“你别怪我,是你自己惹我的......如果你不说那句话......”

天色已晚,江水滔滔,装着李春花的两个麻袋被沉进松花江,这个年轻的生命就像水滴一样融进河里再不见踪影。

回到小区,张舒红依旧是那个可怜又善良的佛教信徒。

没人知道他和家里保姆的突然失踪有关,也没人能猜到,这场13年前的凶案拉开了吉林市连环保姆杀人案的序幕。

(张舒红指认作案现场)

失踪

年7月,盛夏。42岁的保姆刘凤杰离开前任雇主家,怀里揣着几百块生活费和儿子工作后送她的金戒指,只身前往吉林市东市场劳务中心找活干。

这个流动务工人员集散地是吉林市最大的两个劳务市场之一,大部分招工需求都是保姆和力工。

刘凤杰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丈夫离世后,她离开老家夹皮沟镇,靠着在吉林市做家政、保姆,以一己之力养大了儿子刘伟。

如果没有遇到张舒红,刘凤杰大概再辛苦几年就会“光荣退休”,回到老家带带孩子,坐在楼下晒晒太阳。

前几年刘伟进厂做技工后,就已经让刘凤杰别再打工,他的工资足以养活他们母子二人。她现在之所以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纯粹是想给儿子攒彩礼。

(东市场劳务中心)

年7月8日,在东市场转悠几天的刘凤杰看见有一男一女在市场上招保姆。女的穿着蓝衣,男的拄着拐杖。两人的态度都很好,尤其是哥哥,语气和蔼,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好雇主。

据招工的蓝衣女子称,他们是替家里老人出来招护工,害怕年轻保姆吃不了苦,所以想找个年纪大点的,老实踏实。酬劳也不错,一个月有元,还包吃包住。

刘凤杰连忙向两人介绍自己,并表示自己经验丰富,也有力气,一定能胜任这项工作。很快,她和瘸腿男子及蓝衣女子谈好工资,便随着这两人离开。

(慈眉善目的张舒红)

一个月后,失踪的刘凤杰的照片出现在警方发布的寻人启事上。

“大海捞针”

年8月中旬,东市场劳务中心一如既往地人头攒动,但这种琐碎的平静已经隐隐被打破,找工作的人中流传着一个消息,最近不少保姆从这儿离开后就失踪了。

有几个在人流中四处穿梭的人,在表情疲惫的劳工中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吉林市刑侦大队的刑警们。

他们带着包括刘凤杰在内四张失踪保姆的照片,在东市场里走访。除了各家中介机构外,警察们逢人便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有没有看见她们和谁接触过?”

据当时媒体报道称,刘凤杰几人的失踪案是吉林省公安部门当年要解决的重案要案。为了找到犯罪嫌疑人,吉林市警方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

(人流聚集的劳务中心)

事情怎么会突然恶化到这一步?我们先将时间调回一个月前。

年7月9日后,刘伟再也没拨通过母亲的电话。起初他并没有太担心,一是因为他平时忙,和母亲联系也不频繁。二是母亲毕竟是在别人家做保姆,常有不方便通话的时候。

但时间过去一周多,他和母亲刘凤杰还是没联系上,这时刘伟有些慌了。很快,他去了离东市场最近的吉林市站前派出所报案,表示已经和母亲长时间联系不上,怀疑她被拐卖或者遇害。

刘伟的报案没有引起警方重视,他们告诉刘伟,“这个(刘凤杰失踪原因)要等我们调查后才说得清楚,你先回去继续联系你妈。如果联系上了或者有其他线索,就立即和我们联络。”然后便把刘凤杰的失踪搁置在一旁。

过了大半个月,和刘凤杰案类似的第二桩中老年保姆失踪案被摆在警方面前。失踪保姆姓庞,55岁,是吉林市本地人。她最后一次和家人联系,是说自己当时的雇主“太难伺候”,所以她辞职了,准备换一份工作。从那之后,庞淑云再无音信。

此时,仍没有人把庞淑云的失踪和最初刘凤杰的消失关联起来,因为庞淑云家人和她失去联络时,正值“吉林洪灾”期间,他们觉得,“也许她被洪水冲走了”。

直到当年8月9日和14日,吉林市警方又接连接到两名中年女性张金娥、皮亚坤家属的报案,他们整理卷宗资料时发现,这4个失踪者有惊人的相似——都做保姆工作,都去过东广场劳务市场求职,都是家住农村,已经离异或丧偶的中老年女性。

这个发现引起公安部门高度重视,他们怀疑这几起失踪案均为一人所为,并且凶手还有继续犯案的可能。很快,吉林市警方调取精锐警力,兵分三路进行调查。

留在警局的警员将失踪人员信息录入全国失踪人员信息库,并对刘、庞等四人对近亲家属采取血样,留待DNA鉴定所用。同时他们从东市场所有中介及公司、工厂处调取了用工信息,与失踪人员进行比对。

另一部分警员前往四户报案人家及失踪者过往雇主家中走访,询问记录失踪者的体貌特征、着装、生活习惯,以及社会关系,收集有价值的破案线索,并分析排除这些人是否有作案嫌疑。

经验老到的刑警则进入东市场劳务中心地毯式摸查。一方面他们希望能寻找到目击证人,了解四人失踪前最后的行踪,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是否还有没有掌握的失踪人员。

但在偌大的吉林市想找到几个保姆,无异于大海捞针。

当时的东市场还没有安装监控设备,所以他们无法得知刘、庞几人最后和谁离开了那里。

东市场流动务工人员大部分都来自外地,他们在劳务市场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第一个失踪的刘凤杰已经消失一个多月,想找到当时的目击证人非常困难。

(警方走访调查示意图)

因为中介费占月工资的十分之一,大部分打零工的保姆会选择独自在市场上游走寻找雇主,她们不会签正式合同,没有在劳务部门留下备案,那些雇主也不会留下身份信息。

同时大部分保姆们没有与家里保持通话的习惯,家属们也很少及时掌握她们的具体行踪。

所幸警方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一系列调查,刑警们从东市场的中介和皮亚坤的女儿那里获得了重要线索。

嗜血信徒

东市场的中介们告诉警察,年7——8月间,他们经常看到一个瘸子带着一个女人来市场上晃悠,“一个月里,他来了至少有10天,有时候头一天找完,第二天又来找。昨天(8月13日第四个保姆皮亚坤失踪后)他还来这儿找保姆,但当时没找到,后面也没看见他俩来了。”

这个人去过几家中介公司问招保姆的事,大家起初对这男的印象都挺不错。因为他衣着整齐,谈吐文雅,身上有檀香味,看起来脾气也很好。但问过几次,交易都没成功,他还是在路上游走,和其他零工交谈。

这让中介们开始起疑,觉得这人更像是来抢生意的黑中介。尤其是当他已经带走零工后,隔几天又来招工,这种猜测更让他们想打探究竟。

有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女中介主动上前和他攀谈,问他怎么老是来这儿,这人告诉她,“人家不干了,走了。”

还有人表示,他曾看到过有一个失踪的保姆跟着瘸子回家。

这件事和警方从皮亚坤女儿皮丹那里收集到的信息产生了重合。

皮丹回忆起和母亲见过的最后一面,就是在8月12日她找到工作之后。那天下午皮亚坤本来已经去了雇主家里,却发现自己包里误装着女儿的身份证和钱包。于是她匆匆回家把东西还给女儿,顺便还和女儿聊了几句。

她告诉皮丹,自己这次的雇主“是个瘸子,人挺好的,信佛”。她还给皮丹留下了雇主家的位置信息,“他家在延安街附近,那边好像要动迁了。”

延安街,这一位置信息恰巧和其他家属的证词对上。失踪的另外三个保姆也和家人提过雇主的家在“延安街那边”。

于是这些线索迅速组成了凶嫌画像——一个住在延安街的中老年男性,年纪大约50岁,腿部残疾。

(被审讯的张舒红)

圈定了嫌犯的活动范围后,为了不打草惊蛇,警员们乔装成自来水公司或社区工作人员在延安街一带进行走访。经过三日走访,年8月18日,他们确定住在铁路住宅铁东南区的一户人家有重大嫌疑。

“这家人很奇怪,明明是一楼,大白天还一直拉着窗帘,晚上又不睡觉,常常整晚亮着灯。”

“站在门口就闻到屋里的檀香味。”

他们还从邻居那里了解到,住在这里的正是一个腿部残疾的男子和他老婆,之前也看到过有几个陌生中年女子和他们一起回家。在邻居的描述中,这几个中年女子的模样与衣着和失踪的几人基本一致。

这家的户主,正是张舒红。

年8月19日14点,警方正式对张舒红及其妻子(后确认为前妻)李艳秋批捕。前者在吉林市船营区搜登站镇的岳母家被抓获,后者则在她另一处出租屋被捕。整个抓捕过程非常顺利,两人都没有反抗,仿佛早就知道这天会到来。

(李艳秋)

戴上手铐前,李艳秋提出一个请求,就是让她把家里狗的食盆水盆装满,“我养它好多年了,求求别让它饿死。”

证物搜查也出乎意料地顺利,“他好像根本就没认真隐藏过痕迹,在菩萨面前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

打开张舒红家大门,客厅里供奉的菩萨前香灰才刚燃尽。客厅隔壁的厨房,角落还有几处没擦干净的血迹。警方还在厨房里搜查到了一把菜刀,一把斧头,以及一条尼龙绳。

死者留下的贵重物品,比如金项链、戒指、手链则压在后院的一块砖头下。据皮丹指认,这条手链正是她送给母亲的礼物。

(赃物示意图)

“杀了十几个吧”

看到警察在张舒红家进出,邻居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居然住着个连环杀人犯。

“他是个挺好的人,平时很有礼貌,在这儿住了很久了,大家都认识他。”在邻居们的印象中,张舒红常年吃素,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对人很有礼貌,还常关心别人。有邻居家雨棚破了,他还提醒对方,“有没有啥怕浇的啊。”

大家对他总体的印象都是,一个善良的可怜人。

“他心理素质很好,智商高,很傲”,参与审讯的吉林市昌邑区第五责任区刑警队教导员刘宇鹤则这样形容张舒红。

年8月19日17时,审讯开始。被提审的张舒红态度轻蔑,面对警方他毫不紧张,依然强词夺理,“她们嫌活不好,走了。去哪儿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公安局,还能管人家去哪?指不定后来被人骗了卖了。”

当警察告诉他,不要再死撑,有个词叫作“抗拒从严”,他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少唬我!以为我是法盲?我告诉你们我最懂法律!你们单凭怀疑就能抓人?赶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就去法院告你们侵犯我的权利!”

见张舒红坚持不松口,警方拿出他们在他家里搜查到的首饰等证物,让他明白自己罪行已经败露。

赃物摆在面前,张舒红笑了笑,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他给出了四版截然相反的口供。

第一版口供,他说自己把保姆们卖了:“我在丰满认识了个男的,他说卖一个女的给他可以拿,我就卖了三个女的过去。”

次日凌晨1点,当警方把屋内血迹DNA和皮亚坤匹配吻合的报告提起来给他看后,张舒红又改口说了第二版口供,说实际上他确实杀了一个人,那人就是皮亚坤。她被自己带到丰满后,从桥上推到江里去了。之后,他又接连两次改口,说出不同的杀人方式。

双方的僵持持续到次日凌晨2点,或许是已知无路可退,张舒红终于松口承认自己杀了三个人,“这事我妻子不知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杀她们就是为了和她们发生关系。”

(张舒红口中曾抛尸的大桥)

见识过张舒红满口胡话的刑警并不相信这就是这件案子的真相。之后两天他们对张舒红多次提审,张给出了最终答案。

警方:“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张:“数不清了,有十五个吧。”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他们很难想象看起来完全没有作案能力的残疾人张舒红手里竟有这么多条人命。

所以是什么让他一次次提起屠刀?

我从张舒红邻居、亲属的采访及后续他的口供中零零整整拼凑出他可悲又癫狂的一生。

错上加错

年,张舒红出生在吉林市一个中产家庭中,父亲是高级工程师,母亲是中学老师。他在家排行第三,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还有个妹妹。

在周围邻居看来,能出生在这个家庭是非常幸运的事,父母收入高,还有文化,对孩子教育也很看重,可以说前途无量。只是张舒红并不这么想,因为他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不幸。

张舒红幼年时患了小儿麻痹,右腿留下了终身残疾,平时连基本生活都难以自理。

因为行动不便,健康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在外玩闹奔跑,他只能自己坐在家里。

另外,从他读书开始,就常常受同学欺负。据他的中学同学回忆,初中时他就是班里被孤立的对象。

充满阴霾的求学之路影响了张舒红的学习成绩。中学毕业后,他没考上大学(有说法是当时大学不接受身体有残疾的学生),便进入工厂工作。而他的兄弟姐妹都进入了高等学府,在单位担任重要职位,收入颇丰。据未证实的消息称,张家大哥三姐小妹后来还去了美国留学,就此定居美国。

这种落差感让张舒红变得格外偏执。他把一切归罪于“命不好”,明明自己也很聪明,就是疾病害苦了他。也因为从小没有得到平等对待,他执着于追求别人的尊重。

其实张舒红在家里依旧是最被父母照顾的那个,但他或许并不想要这种偏爱。他在外界受到的歧视让他更加好面子,想要被平视,而不是被可怜。父母每一次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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