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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世纪时,西方大规模出现食谱书,烹饪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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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仪之所以重要,有个原因是,专属于神职人员或少数人的饮膳之道不可能被永久独占。秘密食谱有传奇色彩,但通常会被泄露。最精致脱俗的酱汁也会点点滴滴从君王的餐桌流出,成为资产阶级美食。就像其他形式的技术,烹饪很容易就会被仿制、散播。事实上,西方的宫廷饮食风格一直在仿效其他文化。在古代,罗马诗人贺拉斯谴责上流阶级的饮膳之道为波斯式,希腊谚语也称之为西西里式。当吉本所谓的野蛮和宗教的胜利打断了西方文明的延续时,人们对古希腊和古罗马烹饪的记忆就逐渐模糊,西方宫廷转而向伊斯兰世界寻求烹饪灵感。

这件事乍看之下很奇怪,因为基督教文明和伊斯兰文明是对立的,形式上处于交战状态,彼此有不共戴天之仇。号召加入十字军的宣传把穆斯林描绘成魔鬼;在伊斯兰国度,基督徒是邪恶的化身。可是在高阶文化上,伊斯兰世界却获得赞许和仿效。10世纪时,后来成为教皇的神圣罗马帝国帝师欧里亚克的热尔贝(GerbertofAurillac)想学数学,于是前往穆斯林统治的西班牙。后来陆续有人循着同一条路,去学习魔法、寻求最新的医术和收集古代典籍。自从罗马帝国衰亡后,多亏了在叙利亚和阿拉伯从事研究的学者,大批不为西方所知的文献被保存在穆斯林统治领土的图书馆中。这些文献包括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的基础文稿,以及其他或可归类于农业和实用园艺等食品科学的文献。

毫无疑问,在有关食物的科学写作上,伊斯兰世界表现得较优秀。因为烹饪也是一种炼金术,可把基本材料化作奢侈品。当时的医学在很大的意义上是饮食科学,虽然并没有什么预防药,但是当时的人已知道营养对健康有益;医药和良好食物之间的区别并不明显,人们勤于观察,记录食物的医疗特性,并反映在实际的厨务中。科学、魔法和烹饪互相融合,彼此之间并无明确的界限。12世纪有关魔法的著作《圣贤道》(Picatrix)把味道和行星联系在一起(其他感官知觉也被如此联结):胡椒和姜属于火星,樟脑和玫瑰属于月亮,恶味吸引土星,苦味招来木星,甜味则属于金星。穆斯林宫廷那种令人羡慕的奢华艳丽景象,使得前述因科学而贵的现象更加巩固,基督教厨师于是纷纷仿效起他们的穆斯林同行。

13世纪时在西西里,弗里德里希二世因为宠信穆斯林学者和享乐之辈,而受到基督教护教者的非难。他是狂热的业余科学家,曾把囚犯活活饿死,以观察这些人的生理反应。他把科学和放纵享乐结合在一起,热爱摩尔式艺术和风俗,喜欢穿着飘逸的袍子,懒洋洋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14世纪,卡斯提尔王国的残酷者佩德罗(PedrotheCruel)模仿苏丹的派头,他在托尔德西里亚斯和塞维利亚的宫殿也尽是摩尔风格的装饰。这些王室的伊斯兰迷虽是极端的例子,但并非完全不能代表中世纪全盛时期基督教国度的精英观点。当时的精英热衷吸收穆斯林智慧,跟从穆斯林品位。

13世纪时,西方大规模出现食谱书,穆斯林宫廷的烹饪艺术成为这些书的素材。西方吸收的影响可分为三方面:餐桌审美、对若干传统奇珍食物的强调、偏好浓且甜的口味。穆斯林宫廷食物的审美观与西方神圣艺术的审美观相似,偏好黄金和珠宝器具,顶尖厨师的目标就是要呼应这种审美观。根据10世纪一篇标题为《巴格达厨师》(TheBaghdadCook)的文献,厨师用番红花做出金箔的效果,把糖做成钻石形状,肉则依色泽深浅分别切片,交错排列,好像金银币。他们把菜做成红玛瑙和珍珠的模样。基督教国家的神圣场所和祭坛点着浓浓的熏香,伊斯兰的王室宴会厅和餐桌上则飘着浓浓的香精味。

他们最珍爱甜味和芳香的材料,杏仁乳、杏仁碎、玫瑰露、糖和所有的东方香料成为主要的食材。伊斯兰世界因地利之便,比基督教国家更容易取得这些材料。根据巴格达医师阿卜杜勒·拉蒂夫·巴格达迪(Abdal-LatifalBaghdadi)的描述,13世纪初,烹调鸡肉、兔肉、猪肉、鸽肉和所有甜味的埃及炖煮菜品时,都会加杏仁。他建议禽肉应加上马齿苋子、罂粟子或蔷薇果,下面垫压碎的榛果或开心果,用玫瑰露煮至凝结。珍贵的香料要在最后一刻加入提味,因其久煮之后会削弱风味。典型的宴客菜应有三只烤羊羔,羊腹中塞入用麻油煎炒过的肉块,佐以碎开心果、胡椒、姜、丁香、乳香、香菜、小豆蔻等香料,羊身淋上掺了麝香的玫瑰露;盛放烤羊的大盘子上的空位应用50只家禽、50只小鸟填满,鸟禽肚子里填充蛋或肉,并加入葡萄汁或柠檬汁一起煎过。接着这一大盘菜用酥皮整个包住,淋上不少的玫瑰露,烘烤至呈玫瑰红。

西方贵族的餐桌保留了古代传下的若干美味,当然还保有不少地方传统,但是具有吸引力的穆斯林饮食也构成明显的影响。比如,英王理查二世的一份菜单中,有加了大葱、洋葱、猪血、醋、胡椒和丁香一起烹调的高汤煮猪内脏,这道菜可以端上古罗马的餐桌。不过其他的菜式则适合给苏丹享用,有加了肉桂、丁香的杏仁糊煮小鸟,还有用杏仁乳煮软的玫瑰香米饭,饭里拌了腌鸡肉、肉桂、丁香、肉豆蔻,并掺了檀香。中世纪晚期西方烹饪书中的名菜往往显露出穆斯林的影响,菜式中有明显的穆斯林特色,或是采用了显然源自阿拉伯的材料,比如石榴子、葡萄干糊或因加了杏仁而变甜的漆树果。

文艺复兴运动改变了艺术,也改变了宫廷烹饪。在厨房里,复古与向古希腊、古罗马汲取灵感的风气,使得厨师必须弃绝阿拉伯的影响。文艺复兴时期的厨师设法恢复古代习俗的同时,扬弃烹饪艺术家旧有的调色盘,金碧辉煌的色调、芳香的气味和偏甜的口味通通不再。据专精这段历史的杰出史学家T.萨拉·彼得森(T.SarahPeterson)表示,此举造成了大震撼,西方食物界从此余波荡漾。食物历史学家以前一般认为,源自古罗马的咸酸口味从此支配西方烹饪界。.

当然此说如今看来过于夸张。古罗马食物以咸著称,是由于罗马食谱中无所不在的鱼露,叫作garum或liquamen,是以绯鲤、丁香鱼、鳀鱼、鲭鱼混合其他大鱼的内脏,加盐腌渍,放在太阳下曝晒,而后浓缩、过滤并储存而成。不过,最上等的鱼露并不会太咸,比如,它可以用来让过咸的海胆变得不那么咸。鱼露若因陈年而变得太咸,厨师应该加点蜂蜜或葡萄汁来缓和。文艺复兴时代的新食谱大多并不特别咸,但是显然与中世纪的甜腻口味迥然不同。

我猜想这和罗马的启发并没有多大关系,而和另一件事情有关(这一点将在下一章中讨论),那就是在这个时期,原本是外来奢侈品的糖已成为大量供应的日常产品。食物的真正复古时代是在18世纪,在一本流浪汉冒险小说中,主人公重现古罗马盛宴场面以娱乐嘉宾,结果过于逼真,害的客人作呕。同一世纪稍晚,巴泰勒米神父(AbbéBarthélémy)在其著作《少年阿纳卡西斯的希腊之旅》(VoyageduJeuneAnacharsisenGrèce)的一章中精心描述了雅典餐食;法国名厨卡莱姆奉拿破仑之命,主办罗马式宴会;园艺家帕尔芒捷则有马铃薯的荷马、弗吉尔和西塞罗之美称。

与此同时,文艺复兴当然也造成其他的影响,其中有一个影响所及的范围即便不是最广,也是最有利的,那就是乳制品和蔬菜脱颖而出,以及重新发现菌类可食用。菌类原本并非到处受欢迎,亨利二世的御医毕耶朗(Buyerin)称之为痰一样的分泌物,并提醒读者,古代曾有整场宴会的宾客被蘑菇毒死,尼禄之母阿格丽品娜就是用毒菇谋害亲夫。不过,他承认菌类的确能安抚食道之怒。[插图]其他带有一定黏性的蔬菜也开始受到认可。

文艺复兴时代,人们受到普林尼嘲笑有人竟然种蓟的启发,重新发现芦笋和朝鲜蓟的价值,美第奇家族的喀德琳还因为吃了太多这两种蔬菜而生病。[插图]不过,这种新烹饪最重要的影响在于摒弃摩尔人食物的异国风情,重新应用较熟悉的西方食材,这使得西方社会的中产阶级比以往更容易享用到王公贵族的菜式,高级饮食的资产阶级化由此展开。17世纪是关键时代,使得贵族食谱比以往更广泛地流传,以法国为中心向外扩散。

法王亨利四世将施政目标定为让国内每户农家锅中皆有鸡,因而声名远播。据说他喜好简单朴实的滋味,爱吃大蒜和厚重滋养的食物,但他也承认豪华的宴会有助外交,是施政的润滑剂。根据御医的记载,继承王位的路易十三则是从小就食不厌多,菜品种类多得令人眼花缭乱。他食用禽类内脏和芦笋的数量惊人;他的餐桌上也有各类肉和蔬菜,还有22种鱼,不计其数的贝类,以及28种水果。然而他成年之后因健康状况不佳,对大吃大喝失去兴趣。

所以,接下来就等路易十四把启蒙的暴食带进法国宫廷;据他的一位朝臣观察,他有极顺从的消化力,只要有需要,随时都能让他恢复力量。他的弟媳常看到他喝下四碗不同的汤,吃下一整只野鸡、一只鹧鸪、一大盘沙拉、羊肉片蘸大蒜汁、两大块火腿,以及一整盘的糕点、水果和蜜饯。他通常私下用餐,偶尔也会当众表演,对殿前的位王室成员以及被挡于宫外的无数百姓显露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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